二人趕在申時到了莫山腳下，此時太陽已將半張臉藏在了山的另一頭。

安歌起初本是不願多管閑事的，直到二人在來到路上無意碰到了幾個震虎寨的弟子，他們雖並未認出東方林，但二人卻從其口中得到一條重要情報。這莫山上的山賊很不開眼，前些日子南宮山莊訂購了一批上好的刀劍路過此地，這夥山賊竟不管刀劍主人的身份不僅將南宮山莊的人打傷，還把貨物盡數掠奪回山中。除此之外，半月前曾有歸魂殿艮山堂的人在附近辦事，不料與山賊起了沖突，而這山賊們仗著人多最後竟將艮山堂殺了五人，只剩幸存兩人僥幸逃脫。此時此刻江湖上的兩大勢力都派出了麾下精銳，向莫山趕開。

二人計劃等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後再潛入山中，此行的目的只為將擄來的女孩們救出，而人數眾多的山賊就留給即將到來的二夥精銳解決。

東方林依著一棵樹問道：“安歌，你出發前和阿仁要的那些草藥和熏香是幹什麽的？”

安歌答道：“等下就要進山賊窩了，當然要把家夥準備全了，只是這些材料不及殿中的好，做出來的毒香威力不夠，不過對付這些廢物應該也差不多了。”

安歌將毒香藏在袖子裏，又說：“林，看不出你還挺有錢的，臨走的時候把身上的一大半金子都給了那小子了。”

東方林笑著說：“那些錢本就不是我的，是我離開江蛟幫時易大哥送與我做盤纏用的。”

安歌說：“呦，易湍那個人性格古怪，可是很少有人能讓他看得上。不過話說回來，你幫那小子救出他妹妹便罷了，還白白給他錢做什麽。”

東方林苦笑一聲，說：“呵，我幼時出身富貴之門，後經變故家道中落，那時連一日三餐也成了問題，我過過苦日子知道那有多麽不容易。阿仁他們村子讓山賊洗劫一空眼下定是最難的時候，我能幫一些就幫一些吧。”

安歌聽後雖輕哼了一聲，但她看東方林的眼神卻藏留了幾分欽佩之意。

相談之間天色漸漸變黑，待到入夜之後兩人便起身悄悄摸上了山。

由於此行勢單力孤，東方林與安歌約定不管發生何事都盡量別和山賊交戰，將人救出後便迅速撤離。

在潛入的過程中東方林原本還發愁怎樣才能躲過寨門的守衛和來往巡邏的山賊，但他顯然是多慮了。他驚奇地發現，安歌對偵查潛行很有一套，二人沒費多大力氣便輕易摸進了山寨腹地。東方林想起了易湍對他說的話，安歌在歸魂殿中輕功了得，專職負責刺探工作，如今看來當真名不虛傳。

他們躲過層層守衛後，藏在了山寨的一間舊屋背後。東方林四下掃了幾眼，悄聲說：“安歌，這裏這麽多屋子，哪間才是關人的地方？”

安歌幹脆地回答道：“這簡單，抓條舌頭來問問就行了。咦？噓！別說話，好像有人來了。”

安歌話音剛落，一隊人馬從這間院落的一頭走了進來。

“今天晚上真是他娘的倒黴，老焦仗著比我早來三個月又讓我來替他巡夜！有機會我一定黑他一次！”

“別埋怨了，等再有新入夥的進來，你使喚別人不就行了。”

“哎，你們先走吧，我找個地方撒泡尿先。”

“好嘞，那不管你了，一會兒自己跟上來啊。”

山賊們在一陣閑聊過後繼續向下一個院子巡視而去，而剛剛那個發牢騷的人一邊解著褲子一邊向安歌和東方林藏匿的地方走來。

“這種粗活就教給你了。”安歌彎著腰後退了兩步，對東方林悄聲說道。

那個山賊悠閑地走到了老屋旁的一棵樹下，顯然他並沒有發現離他不遠的一側還藏著其他人。

就當東方林悄悄摸到他身後準備動手時，竟忽然有一只大老鼠從一片漆黑的樹邊竄了出來，正在撒尿的山賊被嚇得一顫，卻在不經意間發現了東方林的影子。

“什！”山賊剛喊出一個字，東方林一步上前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山賊大驚，來回掙脫，忽然一根細長的手指抵住了他的後頸，安歌在那人耳邊悄聲說：“我問你答，多一句廢話，死，懂了就點點頭。”

東方林感到這家夥的身子有些發抖，山賊點了點頭，安歌繼續問道：“前些日子你們這些人是不是搶了一群女孩回來，都關在了何處，告訴我準確的位置。”

安歌遞給東方林一個眼神，東方林心領神會把捂住山賊嘴的手微微松開了一些。

那人並未再次呼喊，他聲音顫抖地說道：“兩，兩個月前我們幾個當家的是下山搶了幾個女孩，她們都關在山寨後院左手的第二間房裏。”

“好的，多謝你了。”安歌臉上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緊接著一掌擊在了山賊頸處，那人一聲未吭便暈了過去。

二人朝著已知的目的地悄悄掠去，在離開舊屋時東方林高興地發現，那個山賊的兵刃竟是一把大劍，雖說比自己慣用的短劍要笨重許多，但有劍在手終究聊勝於無。

安歌很快就找到了那間屋子，她探頭看去房內一片漆黑，在門口悄悄喚了幾聲也沒人答應。

東方林發現這間房門並沒有鎖，他想自己進去讓安歌在門口接應，但又怕有巡邏的隊伍經過此處，二人便一同徐徐推門而入。

屋內一片寂靜，桌子上的油燈被重新點亮，來回跳動著的火光灑在了二人臉上，安歌和東方林一動不動，無比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哪裏是什麽關押女孩的地方，屋內有八九個山賊正躺在鋪上準備睡覺，所有的動作仿佛在一瞬間凝固，雙方皆一臉錯愕地盯著對方。

“······”

“······”

“什麽人！”一名山賊率先打破這份詭異的寧靜，大聲問道。

“林，我們被騙了，趕緊解決掉他們，要是驚動了大批山賊就麻煩了！”

山賊們也都紛紛反應了過來，一名靠近屋門的嘍啰急忙跳下床光著腳向屋外跑去，緊接著只聽“噗”的一聲，那人應聲而飛，守在門口的安歌毫不猶豫踢出一腳，被踢飛的嘍啰吐出一口鮮紅的熱血，灑在墻壁之上。

由於這些山賊都處於正準備入睡的狀態，原本應該在手中的兵刃此時都歪七歪八地堆在墻邊一角。東方林眼明手快，他趁敵人還未下床迅速揮舞大劍砍翻了數人，而在這期間又有兩人想趁機逃出屋門依舊被守在門口的安歌輕易制服，攔了下來。

“老焦，快出去叫人。”又有一人被東方林刺中，那個在咽氣前沖著最後一名山賊大聲喊道。

此時屋內還剩下了一個只穿著短褲的中年山賊，東方林緊盯著對方正欲向前，只見那山賊一個健步沖到油燈旁，“呼！”的一聲，屋內再次漆黑一片。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內，三人皆屏氣凝神，不敢妄動。忽然，安歌聽到了一聲東方林的叫喊，她什麽也沒想便朝著那聲音方向跑去。

“別過來！我是被一個酒壇子絆倒了，沒事，你快回去守住門口。”

東方林的回答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最後的那名山賊抓住時機迅速跑到了門口，他在推開屋門後慌忙將一個木筒點燃，一道火光直飛沖天。

緊接著，安歌兩步趕到，從她的長袖中揚出一陣毒霧，那男子來不及將口鼻閉住，在接觸到毒香後身體一陣抽搐，倒地而死。

安歌和東方林一同沖出了屋外，然而一切都晚了。一束耀眼的光線在飛到半空後發出一聲“嘭”的巨響，一片白光在空中倏然綻放，炸開的火光在空中短暫停留後如仙女散花一般紛紛落下，而這些“花瓣”在落下的瞬間把整個山寨都照得清晰透亮，憑著這股亮光，無數的黑影從四面八方向這個院落急速湧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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